[折纪] 未亡人 002.
002. 牙疼非病
纪田正臣很喜欢吃甜食。此时此刻，他正抱着一小盒冰淇淋窝在沙发里用一支不锈钢的小勺挖着吃，顺带着漫不经心地冷眼望着电视机里狗血连续剧里的女生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怎么可以死掉啊？你不是答应我说要娶我的吗？”
怎么可以死掉？死了就是死了。不然你还指望他死之前跑来跟你打个招呼说“诶呀不好意思啊我得去死啦”然后再奔赴黄泉报道么。或者你以为是诈尸？还是说你当你是神啊你让他不死就不死？谁也没法控制别人的命运，人各有命。前几天在网上倒是看到中国有句话说“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所以现在你是在期盼一个死人跳起来娶你吗。
“你这样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躺进棺材里了你让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然你也要去死吗。
“你活过来好不好，你起来娶我啊。不，哪怕不和我结婚也没有关系……只要你醒过来。你再起来看我一眼啊。”
还真是广阔的胸怀——如大海？不过这是遗憾啊他听不见了。他都已经死了。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长发的女主角伏在墓碑前旁若无人地哭得撕心裂肺，挑染的棕发沾染上新雨过后湿润的泥土，狼狈至极。
纪田正臣冷静地想着，一边往嘴里塞进一大口冰淇淋，冻得整张嘴都麻了。冷气嘶嘶地从嘴里往外冒，电视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
折原临也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后，瞥了一眼时针快指向3的时钟，移动鼠标点击了“关机”，随即展开胳膊伸了个懒腰，从转椅上站起身来慢吞吞啪嗒啪嗒挪到纪田正臣身边坐下。
“肥皂剧？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诶~？”
“打发时间。”纪田正臣的目光停留在电视机荧屏上没有挪动，“工作结束了？”
“嗯结束了。”
“那睡吧。”纪田正臣伸手拿过遥控器毫不犹豫地关了电视，把手里的空冰淇淋盒冲垃圾桶里一掷，站起身来就往卧室走。
“不看了？”折原临也挑眉望向纪田正臣的背影。
“……”纪田正臣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走。
“啊啊，”折原临也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你该不会是一直在等我吧~？”
纪田正臣表情一滞，暗自庆幸着自己背对着折原临也那个混蛋所以没被看见自己脸上那副蠢毙了的样子。他抬手扶上门把，平静道：“快睡觉。不然我五点就喊你起床。”
“呐呐小正臣想和我睡可以直说喔~☆”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摔门声。
“啧。”纪田正臣躺在床上翻了这个夜里第43次身，可牙疼依旧在持续地刺激着痛觉神经，像是有人拿了一把绣花针在那颗牙齿上时轻时重地钻孔，清晰的痛觉从牙齿蔓延到整个半边脸上，拉扯着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
——确凿是……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啊。
他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在黑暗中找到床边的拖鞋穿上，突然想到折原临也睡得一向很浅，又把脚从拖鞋里挪出来，直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轻手轻脚一路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想找点冰块出来——可是却无奈地发现冰箱里半块冰块的影子都没有。纪田正臣眼角抽了抽，犹豫地拿起最后仅剩的一袋速冻汤圆，然后关上了冰箱门。
回了房间后，纪田正臣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毛巾来裹住那袋子汤圆，然后把这个粗糙到想哭并且泛着强烈诡异感的临时“冰袋”捂在牙疼的半边脸上，便躺回床上想着趁天没亮再睡一会儿。
纪田正臣迷迷糊糊从睡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上午十点。他把“冰袋”上的毛巾扯下来丢在一旁，至于汤圆……不幸地进了垃圾桶。他甩了甩全麻了的手便起了床。
“哗啦——哗啦——”从厨房那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纪田正臣疑惑地挪着步子过去看，接着就望见了冰箱前翻找东西的折原临也。
“你起来啦。”折原临也注意到身后的人，却没有回头，只自顾自地翻着东西，“你有没有看到我放在这里的一袋速冻汤圆？”
“速冻……汤圆？没啊。没看到。”纪田正臣表情一僵，脑子里浮现出现在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速冻汤圆的模样，“哦不，看到了。我昨天晚上有点饿……就爬起来煮了吃掉了。”
“诶是吗。”折原临也停下翻找的动作，关上冰箱门站起身来，目光落在纪田正臣稍稍有些肿的右半边脸上，“本来今天中午想吃的呢。嘛算了。”
“走吧。”
他突然抬脚走向玄关。
“去哪儿？”
“去吃午饭啊。”
纪田正臣闻言哦了一声，抬脚跟着折原临也往玄关走。
“顺便。去看看牙医。”
折原临也换好鞋，突然转过身来，举起手轻轻点了点自己右半边脸颊，笑得平静。
*
刺眼的白色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像是走进了茫茫的雪原。
纪田正臣眯了眼，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个正手里拿着古怪的冰冷器械的牙医先生。
果然世界上有些人……天生长得就像是个牙医啊。
他浑身上下的吐槽细胞突然活跃起来——不过也只能默默腹诽，怎么说自己牙齿的身家性命还在对方手里啊！
洗牙的药水的味道还是那么奇怪啊。
他想。
上一次来看牙医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国小……？被妈妈领去的吗。啊不对。明明就是一年多前的事。是和沙树一起。
沙树啊……纪田正臣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头顶的灯光更刺眼了些。
“看起来你近期吃不了甜品了喔~☆”一旁有人幸灾乐祸——当然是我们亲爱的话唠先生。
纪田正臣瞥了一眼折原临也脸上的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很疼……吗？”误以为纪田正臣是在冲自己翻白眼的牙医先生小心翼翼地询问。
“诶？”纪田正臣一愣，“啊不是完全不是……”
一旁的临也几乎要忍笑忍出内伤。
“好啦这样就可以了喔。”牙医慢条斯理地交代着，“近期少吃些甜食，酸的冷的之类刺激性的也是。”
纪田正臣配合地点头。
“要好好爱护牙齿啊。”
“……好。”
“不然陪你来的哥哥也会很担心啊。”
“是是。”纪田正臣漫不经心地敷衍着。
……
等。
等等。哥……哥？！
诶？！！！！
“诶？！”
“嗯难道不是兄弟吗你们……？”牙医愣愣地看着少年脸上扭曲的表情以及，另一边青年都快笑抽的脸。
“……不是。”纪田正臣黑着脸回答。
“哦这样啊那真是抱歉。”牙医说。
“可是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很好啊……”牙医小声地自言自语。
纪田正臣望着一本正经的牙医以及，笑得更欢乐了的临也，突然有些胸闷。
“哦对了。”
“一个星期之后，啊我看看应该是5月……”牙医翻了翻日历，“5月3号吧，那天来复诊。”
完全不想再搭理这个牙医的纪田正臣又想了想自己的牙。
……虽然牙疼不是病……但是疼起来真的要命啊！！
于是说了声好并道了谢，就出了诊所大门。折原临也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俨然一副中二病晚期病人的模样。
5月3号啊……还正好礼拜六？！
纪田正臣翻着手机日历突然无力吐槽这个想法周到的牙医。他慢吞吞给日历上加上备忘录。
……
等等。
5月4号……？
纪田正臣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什么。
迟疑了一下又啪嗒啪嗒往手机备忘录上多输了几个字。
——5.4: 折原临也。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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