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黑/太中】凛冬花火 FIN. 「Xmas to U」
凛冬花火 FIN.
「Xmas to U」
♪ 太宰治x中原中也
♪ Merry Christmas~♪
♪ BGM: Xmas to you-宫野真守
001、
“圣诞节？”
中原中也拎着台球杆随意地往台上一坐，一边腿悬空另一脚点地。他压下一点身姿。
三点一线——七号球咕噜咕噜准确地落进洞里。他挑了挑眉，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唔、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啊。怎么了吗？”
“那今年圣诞PARTY你会来的吧。”梶井基次郎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试探性地问道，“大家可都等着你的答复呢？”
“大家？”中原中也哧了一声，毫不留情地点破，“我看是你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吧。怎么，又拿我开了什么赌局？”
“唉唉，看破不说破。”被戳穿的这位叹了口气，放弃般地说道，“好吧，那我直说了你就会来参加吗？”
中原中也往嘴里倒了口酒，冲梶井随意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乖乖招供了再说。
“OK、OK，”梶井基次郎摊了摊手，决定不和这位由审讯处负责人红叶大姐一手带大、又安然无事地和著名人精太宰治先生做过好些年搭档的精明上司弯弯绕绕，而是直接和盘托出，“今天上午刚开的盘——中原先生会不会和‘那位’一起过圣诞……虽然看起来很傻但是我赌了‘不会’。”他悠悠地补上一句，接着拿带着不明意味的、也许还掺杂着些期待的眼神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赌注的主人公先生。
而被注视着的这位倒毫无自觉似的，顿了一会儿之后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的选择。”
“？！”梶井眨了眨眼反应了几秒，回过神来之后赶忙一下把头凑了过来，“你是说你不和那位一起了？你打算来参加PARTY？”
“没有啊。”中原中也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吗？”
“那你不是夸我的选择不错？”
“是不错啊。”中原中也把台球杆放在角落，接着整个人缩回一旁的沙发里，撑着头懒洋洋地解释道，“你开盘然后自己赌‘不会’，不就是因为想着先来劝服我，然后爆个冷门最后一把翻盘？——其他人明显都是赌了‘会’吧。”
“…………”
梶井基次郎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感慨：“我现在算是知道上个月你是怎么把对家那赌场给搞垮的了。”
“……但是你这样对待同僚会不会太残忍了点啊我说？”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对你一人残忍，造福大多数人——有什么不好的。”干部先生轻松地答话，“这是身为干部的我的合理考量。”
“啊啊……彻底完蛋。”意识到自己的算盘大概是又打不响了的梶井不由地心痛了两秒自己不菲的赌金，紧接着又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抱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样自欺欺人的乐观想法开始发挥人类本能的八卦精神，“所以今年怎么？和那位说好怎么过了吗？”
“就像刚才说的，没什么特别的。”中原中也随口答着话，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哦，已经这个点了？”
他边说着边站起身来，走过梶井身旁的时候还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输了也别太难过，下次还是赌点靠谱的吧。”干部先生真诚地向同僚兼友人提出建议，“比如，‘太宰治又被中原先生打断了几根肋骨’——之类的？”
“梶井你早点开口的话，我可以考虑下次动手的时候打得准确一点。”
“……哈哈，那真是谢谢您了。”
梶井干笑了两声，目送着中原中也的背影一路到门口，看他取下门边衣架上挂着的大衣披回肩上。
………………
真没见过这样的一对。
他们两个，真的是恋人没错吗啊？？
一般人会说出把自己对象打断几根肋骨这种话的吗？？有毛病吗？啊？？
梶井基次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这才把心里的咆哮给吞了回去。
…………算了。
不过，这才是他们吧。
也只有他们才能成为对方的恋人，吧。
“那么，我就先下班了。”
他听见中原中也这样说。
梶井抬起手来无力地摆了摆，就算是礼貌性地和干部先生打过招呼了。
“对了，记得把C3任务相关的后续事宜和芥川交接一下——或者直接把文件给樋口吧，反正你别忘了就行。”干部先生如此嘱咐道，“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啊，再晚了堵车。”
接着是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是是——干部大人。”
梶井盯着关上的门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无力地瘫回了桌上。
唉……我大半个月的工钱啊。
没了，全没了。
唉。
002、
圣诞节……啊。
中原中也站在电梯里，手里无意识地转着车钥匙。电梯外壁的透明设计能使得外面的景色完整地映入眼帘，于是澄澈的天空和远处的高楼便混作一团随着电梯的飞速下降而迅速地上滑。
他想起太宰治从前几天起就念念叨叨地说要去的烟花大会，于是在心里盘算起平安夜那天的工作安排来。
手头的工作只剩C3和B7，C3已经到收尾阶段，交给芥川的话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回头把报告核对一下签个字就OK。B7——唔不知道藤井家的老爷子什么时候才松口，不过应该也快了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中原中也这样在心里想着，电梯就在这时到达了底层。门随着“叮”的一声打开，中原刚抬起头准备出电梯——
…………
“太宰？！”
中原中也诧异地望着眼前杵着的自家恋人。太宰治手抄在大衣兜里，微微低着头。他把下巴埋在柔软的围巾里头，还是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一脸“我等你好久了哦”地站在那里。
“你来做什么？”
中原中也有些好笑地问。
你一个叛逃者有事没事就这样出现在老东家的老巢——的大厅，什么毛病啊？
中原都要开始怀疑太宰给门卫保安处的铃木下了迷魂药了——当然他也很清楚，太宰治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杵这儿，用的应该也不会是比迷魂药好到哪里去的方式。
“来接你下班呀。”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
“……哈。”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笑了一声之后抬脚从电梯里走出来。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去烟花大会啊？——甚至不惜做这种多余的麻烦事。”
太宰治顿了一秒，抬手摸了摸鼻尖笑了起来。“哎呀，中也看出来了？”
“不过也不要这么直白地戳穿嘛？真是的，中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稍微委婉一点地说话啊。”他拉长了声音抱怨，“再说、我以前就没有来接你下班过吗？”
“无事献殷勤，”中原中也抬了抬嘴角，冷淡地评价道，“非奸即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上一次来接我下班是因为，你不小心把那瓶87年的罗曼纳洒了整整小半瓶在我刚买回家没三天的名画——那副《夕阳》上。”
中原中也思及那副画的惨状，又是一阵心疼。他冷哼了一声，半抬了眼皮拿凉丝丝的眼神盯着自家恋人的脸。
“失误、失误。”太宰治举起双手，扯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关于那件事，我以为中也已经原谅我了？再说——”
“情欲之下出些意料之外的小岔子也是……”
……情有可原的嘛。
中原中也眉头一跳。
太宰治见状赶忙把后半句吞了回去，迅速地转了话锋——
“不过我已经托与谢野医生向她朋友问那幅《日出》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有消息。唔我保证下周一之前它会出现在你收藏室的墙上。”
“还有罗曼纳已经好好地躺在家里的酒柜里了。”太宰治迅速地补充道，“83年的。”
他如此说着，见眼前这位（尤其在自己面前）脾气不太好的港黑干部先生脸色总算是稍稍好转了一些，忍不住在心里为做好补救措施的自己鼓了个掌。
中原中也盯着太宰沉默了两秒，然后冲眼前的人抬了抬下巴。“你最好是真的能让我在下周一就见到我的《日出》。不然——”
他冷哼了一声，抬起手来并起食指和中指在自己脖子的位置从左到右慢而清楚地比划了一下。
——满满的威胁意味。
怎么看都是。
“……”
太宰治眨了眨眼，熟练地弯了眉眼扯出一个看着乖巧的不行的笑——他知道中也意外地很吃这一套。
而事实是，中原中也确实是很吃这一套。
他用“既然如此这次就放过你了、但是绝没有下一次了”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太宰治，然后突然稍微皱了皱眉。
他抬起手靠近了太宰治的脖颈。
而后者疑惑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领子都没翻好，傻子。”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出门这么急？午睡又睡过头了吧。”
太宰治没有说话，乖乖地低了点头任由中原给他整理领子，带着点凉意的指尖偶尔扫过带着温热气息的皮肤，碜得他忍不住微微抖了抖。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半晌才带着点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行了。”中原拍了下他的后背，“回去吧。”
他说着收回手，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走出去好两步他才扬起手，看也不看就随意地把车钥匙往身后一抛——
太宰治早有准备似的——也许说是习惯成自然比较恰当——顺利又准确地接住了钥匙。
“你开车。”中原中也走在前边说，“我快累死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听着有些像是“单方面决定”的话，盯着小个子恋人的背影看了几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他赶了几步追了上去。
“所以，花火大会——
中也要陪我一起的吧？”
003、
“是是是——说了几遍了，不就是花火大会？——去！”
“所以现在赶紧低下头吃你的蟹吧！”
“我说你怎么最近变得像老妈子一样啰嗦？”
004、
今晚就是平安夜。有花火大会的日子。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但中也还没有回来。
太宰治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下巴搁在左手手背上。他伸出手去一下一下戳着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的球形冰块。冰块明显化开不少，但酒倒是没动两口。
夕阳光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映得他周身看上去暖烘烘的。橘调的金色光芒铺满暖棕色的地板，又顺着桌角爬上太宰治的裤腿，接着攀上他的肩膀，然后不动声色地描摹出他英俊侧脸的线条。
——百无聊赖。
太宰治坐直了身体，有些烦躁似的抬手揉了揉头发——于是有几撮便不安分地翘了起来，无声地宣告起存在感。
时钟的指针规矩地走动，执着地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太宰治懒懒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时间，然后撇了撇嘴，低低地嘁了一声。他突然伸手拿过玻璃杯，动了动手腕直接把昂贵的酒液一股脑儿倒进了角落摆着的盆栽里。
化得不剩多少的冰块落到泥土表面，有琥珀色的水珠顺着翠绿的叶子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
太宰治看也不看，只把玻璃杯倒扣回桌上便站起身来往房间走，路过沙发的时候还顺手抄起了那上面随手丢着的游戏机和乱成一团的耳机线。
他回到房间，直接往铺得软而舒适的床上一扑，然后按下了游戏机的开机键。
“滴。”
太宰治盯着屏幕上面跑来跑去的小人看了两秒，轻轻哼了一声。
——GAME OVER
泛着红光的大字在屏幕上闪着亮眼的光。太宰治盯着那几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字母顿了好一会儿，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他有点不高兴了。
他总是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每一点冒出头来的情绪。但是此时盖过这一点不高兴情绪的是——
太宰治敛了眉眼，眸子深处却透出些没加掩饰的笑意来。他眨了眨眼，很快就整理好了心里那点被放了鸽子的不高兴。
他慢悠悠地摁下“REPLAY”的按键。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适当的得寸进尺是交往中十分合理的存在。”
谈恋爱嘛、就是在双方心知肚明的前提下你来我往才有意思？
——于是太宰治决定要耍个赖了。
005、
出乎意料地，B7任务出了点岔子。
中原中也赶在下班之前把C3所有文件给核对完了签好字，抬眼看了看时间心下松了口气——时间卡得刚刚好，现在回去换身衣服再出门应该能恰好赶上太宰治心心念念了好多天的烟花大会。
然而。
中原中也刚把文件堆摞好，盘算着等明天再去给首领汇报，就听见了急促但有节制的敲门声，接着广津的声音随之响起：“中原先生？您下班了吗？”
“……广津？”
中原中也疑惑道，“你先进来吧。”
广津柳浪推开门，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在这个时间打扰很抱歉，但是有关B7……藤井家的老爷子是松口了，但他家的小儿子，看样子是要反水。”
……也就是说，藤井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内讧？中原中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得，又得加班了。港黑著名工作狂先生没有太多犹豫，还是重新坐回椅子上。
“把具体情况说一下吧。”
于是等加班加到半夜的中原中也还算是有些匆忙地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
他的恋人先生正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翘着腿打游戏，耳机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压根没插还是后来嫌烦给拔了，总之是就放任着游戏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放肆喧嚣。
即便中也故意拉高了音量说了“我回来了”，那人也丝毫没有反应。
中原中也盯着太宰治脸上就写得明明白白的“我在生闷气”看了一会儿，心里默默地想到：
——啊，果然。
闹脾气了。
他歪了歪头，盯着太宰治黏在着屏幕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缓慢地在心里补上一句：嘛、不过是不是故意的可就不一定了。
……总之，无论如何是我爽约在先没错。
那就，姑且先哄哄看啊？
中原中也把拖鞋脱在门边，直接光着脚踩着柔软的毯子走了过去。他边把身上披着的大衣往衣架上挂，一边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太宰治手上的游戏机。
“那个地方前刺加上挑比较有效。”他说。
太宰治闻声终于顿了顿动作，却还是没有听他的，自顾自地让小人跳了起来——然后撞死在了刺上。
“…………”
“看吧。”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一边伸过手去拿太宰治手里的游戏机。太宰治对此也没有做出拒绝的反应，任由中原把他的游戏机给接管了过去。
太宰治从小就很擅长各种游戏——确切地说，他好像擅长绝大部分事情。
除了格斗游戏和体术。
不过那也是相比之下的不太擅长就是了。中原中也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如果太宰治想做的话，无论是格斗游戏还是动真格的格斗，他都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他出于不知道什么的原因，懒得去做罢了。也许真的就像他本人说的那样，他只是“懒得”做而已。
“用头脑就能轻松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动用拳脚啊？”太宰治曾经真心实意地如此发问过许多次。
一开始中原中也还会因为觉得他在讽刺自己而感到生气，甚至为此和他大打出手，而后来，不知道是因为随着时间流逝对许多事情都变得淡然了许多，还是因为习惯成自然懒得搭理，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中原中也都只淡淡地丢下一句“等你只能束手无策乖乖被我揍的时候，大概就不会问这种蠢问题了”。
“好了。”
没一会儿中原中也就把通了关的游戏机递到太宰治面前，拿出所有耐心来尽量缓声说道：“你还要玩吗？——或者我们，出门啊？”他试探性地问道。
太宰治凉凉地瞥了一眼游戏机，没有接过来。要搁平时中原中也肯定多半已经不耐烦了，但今天打定主意决定让着点太宰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游戏机放回了床上。
“中也还记得要回来呀。”
太宰治终于开口说道。字里行间都像是不经意地、却又能明显感受出是故意漏出来的不满和抱怨。
“……”中原中也一挑眉。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拿余光瞥了一眼中也，确认了什么之后继续毫无波澜地说了下去：“原本是要去看烟花的，现在好了。”
“直接赏月吧。——哦，我都忘了，今晚云很厚，看不见月亮。”他终于抬起脸来，似笑非笑地如此说道。
啊，是了，太宰治式的尖酸刻薄。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似乎都能看到他粘着毒液的小尖牙了。
他盯着那双掩着不知道多少情绪的鸢色眼睛看了一会儿，却是轻轻地笑了起来：
“所以？”
“你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门了。”
太宰治一愣。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中也对自己的纵容。那份独特的，十分中原中也的纵容。
哎呀、今天的耍赖就算是到此为止也完全够本了吧？他慢吞吞地想。
于是他差点下意识地跟着笑起来——他确实不太习惯在中原中也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他一向是中原口中“装模作样的好手”。不过对中也，虽然他自己也不太乐意承认，但确实，似乎就有点不一样。
无论是最好，还是最恶，也许是后者占了大多，他都几乎毫无保留地给中原中也看了。无论是从前两人只是搭档的时候，还是现在“前任搭档/现任恋人”的关系之下。
太宰治有时候真的觉得，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两个才能成为恋人吧。
因为联系起他们两人的，从来不是什么多光辉多温暖的东西，而恰恰是最阴暗最肮脏的。然而这又确实使得他们永远身处在与对方的羁绊之中。
太宰治也知道，中原中也对这一点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们才能在真正意义上成为所谓的恋人。
如果非要说的话。
他们是一起下地狱的关系。
也是，可以一起去远方的关系。
太宰治人生中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演技受到挑战，因为他确确实实发自内心地想要露出笑意了。然而他还是轻轻咳了一声把笑意敛了回去，接着低垂着眉眼撇了撇嘴。
“要。”
他说。
006、
“叮铃。”
店门上挂着的带着浓浓圣诞节气息的铃铛随着太宰治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凛冬带着寒意的风从外边毫不留情地呼啦啦灌进他的羊绒大衣里，冻得他又不禁把下巴往温暖的围巾里埋了埋。
“圣诞节快乐！”
店主在柜台后边探出头来抬高了点声音冲即将离店的客人如此说道，“祝福你！”
“谢谢。”太宰治停住脚步，半侧了身子回过头去给了那位头戴圣诞帽的中年人一个礼貌的微笑，“圣诞节快乐。”
中原中也站在外边等他。
太宰治一抬眼就望见了正站在寒风中等待自己的恋人。脱下工作时常穿的那一身黑的四件套，中原中也换上了件甚至有些温柔的米色绞花毛衣，外边套了件深蓝色羊绒大衣，连带着帽子也换了顶新的——看上去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应该说是，和平时杀伐决断的锋利不同的，另一种迷人吧？
他的脖子上还松散地围着自己前几天刚送的那条墨绿色的围巾。虽然和自己比起来他其实并不算怕冷，虽然前几天自己一口咬定“这是圣诞树颜色的围巾呀”时他露出了嫌弃又无语的表情，中原中也还是在平安夜这天把它给围上了。
——唉唉，所以说中也啊。
太宰治微不可察地抬了抬嘴角，随即对上那双平静的、如同秋日湖水的眼睛，觉得一股暖流正划开这凛冬冰凉的空气、缓缓朝自己这边流淌过来。
他迈开脚步下了两节矮楼梯朝中也那边走去，到了面前却也只是顿了顿脚步。他本来是打算毫不停留地朝前边走去的，自顾自的那种——难得故意耍点小脾气，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嘛。太宰治这么想着，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在中也面前停了下来，伸出手去给他理了理有些散下来的围巾。
然后他又收回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边走去了。
中原中也倒也并不在意太宰那故意摆出的冷淡态度似的，反倒觉得他没忍住给自己整理围巾的动作可爱到有点好笑。于是他耸了耸肩便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太宰？”
“喂太宰。”
太宰治在一条小巷里停下了脚步。然后他突然蹲了下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捣鼓些什么。
中原中也站在他身后，被他不算小的身形挡着什么也看不着，只能疑惑地出声喊他。喊了两声太宰治也不理他，直到中原中也终于要忍不住脾气——太宰治却突然出声了。
“打火机。”
他抬起胳膊冲身后的人摊开手掌。
“啊？……哦。”中原中也一愣，却又对太宰治的话产生了惯性反应，下意识地什么也不多问地、直接伸手到兜里去摸打火机给他，“喏。”
太宰治接过打火机来——中原中也有不少打火机，夸张一点说多到可以开一家打火机店。他自己买的、同僚逢年过节送的，还有合作伙伴为向港黑干部表达交好意向而送的。其中价格不菲、设计独特的不占少数，但是他一直带在身上常用的，反倒是太宰治那年送的那个。zippo黑冰系列里很普通的一款，并不贵重、也不特别。但中原中也收下之后也就揣兜里了，用着用着习惯了之后也就没再换用别的了。
太宰治把打火机拿在手里转了两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地沉默了几秒。
咔嗒。
他点着了火。
一种似乎有些熟悉的、却也并不太熟悉的声音撕裂安静的空气响了起来。中原中也愣了愣。
……不是吧？
他眨了眨眼。
太宰治往旁边让了让，中原中也这才真的看清他手里举着的东西——
“…………”
中原中也盯着正滋啦滋啦往外迸着金色火花的烟花棒，顿了半天才无奈出声，“……我说，你几岁啊太宰治？”
“今年二十四。”
太宰治毫不动摇地回话。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本想嘲笑他来着，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站在太宰治斜后方，静静地看着那人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意外柔和的侧脸。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恋人，确实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甚至还带点欺骗性。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清楚眼前这位是个怎样的人——中原中也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要是光看着这张脸，自己可能甚至会相信“他是个温柔的好人”这种鬼话也说不定。
温柔的好人，吗。
…………………哈哈哈。
怎么可能。
不过啊。
所谓好坏的界限，就如同爱意的范围一样，也许从来就没有世人眼中那么分明。
而且话说回来，世人又与我何干？
在世人眼中，无论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生存方式，抑或是二人之间的相处、“爱意”，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合常理。
然而那又如何。中原中也抬了抬嘴角。
——何必按世人所想行事？
中原中也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事情，像是打定了主意般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像是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之后干脆在太宰治身旁蹲了下来，接着顺手自然地接过一根燃着的烟花棒来。
太宰转过脸来看他，中也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意外的十分平静。
啊，这就是中也啊。
……哈哈哈，所以说中也啊。
——太宰治突然有些想亲吻他了。
…………
“中也你几岁啊？”太宰治终于挑起嘴角。
“二十四。”
中原中也平淡地回答。
凛冬的风不大，却锋利得不行。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有充满圣诞气息的曲子从街道那边顺着风飘过来，偶尔还捎着不知道哪儿来的铃铛响声。
金色火花在漆黑的夜色里亮着，耀眼极了。
007、
等烟花棒燃尽，太宰治站起身来，抖了抖手腕把它丢进了近处的垃圾桶里。
“好了，现在就勉强算是看过烟花了。”
他说完，抬起脸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跟着站起身来，把被夜风吹得有些冷的手重新揣回兜里。他毫不躲闪地、直直地望进那双闪着微光的眼睛里。他太熟悉那个眼神了。那沉沉的鸢色里，分明写着——
“亲吻我吧？”
他挑着眉扯了扯嘴角，低低地笑了一声，骂了一句什么便伸出手去扯过那人的围巾，接着顺势勾过他的脖颈——而那位高个的先生倒也十分配合，弯下一些身子凑了过去乖巧地等一个吻。
他们交换了一个甜腻又细密的吻，末了中也不轻不重地咬了咬自己那位故作生闷气的恋人，加重了点揶揄的口气说道：“现在不生气了？”
见小把戏被戳穿，太宰治倒也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嗯了一声，带着点笑意地咕哝了一句“还真是不给面子呢中也”。
“不给面子早就揍你了。”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冷静地戳穿道，“至于哄你到现在？我有毛病吗。”
“唔、也是。那我真是该感谢中也的宽宏大量呀~”太宰治嘴上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心里倒如同涨潮一般，缓慢地漫上一股不知名的、但多少带着点暖意的情绪：中原中也当然是从开始就清楚这就是个耍赖的小把戏，却愿意陪自己玩下去。而自己，分明预料到会被中也一眼看穿，却还是执意要耍这个赖。
装作生气什么的、哎呀，真是太幼稚了。
不过……倒也不赖？
太宰治眨了眨眼，微微歪了头打量眼前长着一副好皮囊的恋人——不得不说，这双如同涌动着海水、恍若闪耀着星辰细碎光芒的眼睛，不论什么时候看过去，都是这么迷人呀。
太宰治勾起嘴角，伸出手掌抵住今天倒是显得异常好脾气的小个子恋人的后脑勺，橘色的柔软发丝绕上他的手指。
他微微凑过脑袋再一次吻了上去。
“下雪了。”
太宰治轻声说着，转而把下巴搁在那人的颈窝，侧脸蹭了蹭他的。
中原中也就着拥抱的姿势，微微抬了眼看向飘起雪的冬日夜空，嗯了一声。
“中也。”
“嗯？”
“圣诞快乐。”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爱我的蠢话。”
“嗯，我是爱中也的哦~。虽然也真的讨厌得要命。”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讨厌你讨厌得要死。”
中原中也冷淡地说，“要说有多讨厌的话——如果最后我能选一个人和我一起下地狱，……”
他顿了顿，嘴角挑起一个漂亮又带着利刃般危险意味的笑来。
——“我会选你，太宰治。”
我选你下地狱，太宰治。和我一起。
全世界我只选你。
被点名的这位盯着自己正笑得张扬又漂亮的小个子恋人看了几秒，才跟着慢慢地笑起来。他抬手摸了摸鼻尖，慢吞吞地抱怨道：“什么嘛，中也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太不常规了吧？”
中原中也耸了耸肩。他微微仰了一点脸，眯起眼睛，好让自己看清眼前的男人。有些乱蓬蓬的头发被风吹起，鸢色的眼睛暗沉沉的、却又闪着一点不明显的光。
啊，是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的死对头、我的搭档。同时也是，我的恋人。他平静地想到。
中原中也伸出手去揽过太宰治的脊背，没费多大劲就让高个子的恋人迁就着自己弯下了点身来。
——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却又意外地令人心动的拥抱。
太宰治弯了弯眉眼。中也毛绒绒的围巾还蹭在他的侧脸，勾得他心里有些痒。他眨了眨眼睛，感觉有雪落在自己睫毛上。
“中也。”
他轻轻地喊了他的名字。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只是突然想这样喊一喊他。
中原中也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还是那个听了很多年、烂熟于心的称呼。太熟悉了，无论是这个声线，这个喊法，还是这个人。
有那么几秒钟世界都安静得不得了，他仿佛觉得甚至能听见落雪的声音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突然之间，像是毫无缘由地，中原中也好像能确信了，对于很多事情都。于是他嗯了一声，平静地在心里下定了结论。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符合常理，但是。反正这世界也已经足够荒谬了不是吗。那么。
如果能把这种带着明显恶意的选择也笼统地归结成一种爱意，也许，我想——
“好吧、我也爱你。”
“太宰。”
中也放缓了声音，一边微微偏过头去，带着凉意的嘴唇蹭过太宰的侧脸。
他给了他一个带着温柔意味的吻。
然后轻声说道：
“圣诞快乐。”
大地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
雪纷纷扬扬。
－FIN－
感谢阅读
我靠我赶上了！写完了！……
好了现在我该去赶论文了（。）绝望.jpg
怎么说呢。就，一个关于中也纵容太宰耍小脾气的故事？唉，两个人真的都很可爱…。我写不出他们可爱的万分之一……。
沮丧（。）
还有就是两人的私服——很明显，是今年森永那身！我真的，太喜欢了。说着跑去买了绿色围巾（不是你快回来
啊总之!! 平安夜快乐!
希望大家都要开心!! ✨
我们跨年再见!
（真的能见吗（。）